第七章　天国那边


在曾经理的带领下，钱三、郭明、张铁、李俊四人的开发团队，经过数日的艰苦奋斗，终于将公司的这套网站系统的B2B部分的大部分功能根据公司实际的业务需要作了改动并将新功能陆续开发出来了，并且已将这些已完成了的功能逐渐投入使用。由于B2C部分目前是作为辅助性的内容来定位的，所以暂时放后开发和完善。

与此同时，分管产品开发方面工作的夏经理与分管市场开拓和客户开发方面工作的黄经理，也分别带领各自的团队紧锣密鼓地开展业务，并且均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夏经理方面，已谈妥了广州市范围内多家大大小小的景点，并且广州市以外广东省范围内的一些知名景点也谈下来了。黄经理方面，也签下了广州市内多家票务代理点及广州市外广东省内部分地区的旅行社。

夏经理、黄经理、曾经理各自带领的团队，就像环球门票的三驾马车，以马总为核心，开足马力，快速奔跑，齐头并进。


秦虹是夏经理团队中的一位女同事，来自湖南的女孩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清秀可爱，两片饱满的嘴唇透着几分性感，圆圆的一双眼睛闪现出几分聪明伶俐，看似随意的外表下显得活泼热情。

秦虹工作的其中一部分内容就是负责公司各种类型产品数据的整理和录入，因此就需要经常到技术部来询问数据整理的情况及数据录入到系统的操作情况，钱三他们四人也因此而跟秦虹变得熟络起来。每次秦虹到来，总是伴随着欢快的笑声，似乎她天生是个乐天派的女孩子，这给对着电脑屏幕枯燥地工作的钱三等人带来了一缕清新的气息，让钱三他们紧张的神经可以得到片刻的调节和放松。

无疑，秦虹和Cookie是属于两种不同类型的女子。Cookie成熟，富于气质，韵味十足；秦虹则纯真烂漫，随性不羁。真是两人各有特点，相映成辉。技术部也因为她们俩的存在而多了两道靓丽而独特的风景线。

除了秦虹，夏经理团队和黄经理团队中还有不少同事因工作的需要也不时到技术部来，因此钱三、郭明、张铁、李俊四人也和他们渐渐熟悉起来了。他们当中有一位男同事是黄经理团队中的成员，单名一个武字，大家都昵称他为小武子。小武子也是二十来岁，来自湖北，长得健壮帅气，开朗健谈，有几分张铁的直率，又多了几分市场和业务销售人员的干练和亲和。每次小武子来到技术部，都能带动技术部的气氛，那些风趣幽默的语言总能逗得钱三他们开怀大笑。这让钱三觉得和小武子共事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同时也让钱三觉得，修炼到家的嘴上功夫也是一种魅力。

Cookie和韩冰两人的正式座位已安排好了，所以她们俩就要搬到新座位去。这么多天来Cookie和韩冰都在技术部办公，与她们朝夕相处，她们现在要搬走，钱三心里还真有点不舍。尤其是Cookie，少了她，技术部就会少了一道风景线。

看着Cookie将所有的东西一件件从技术部搬走，钱三最后还是忍不住对Cookie说：

“Cookie，需要我帮点什么忙吗？”

“你不早说，我都快搬完了！”Cookie没好气地说。

明知这是两句玩笑的对白，但大家还是被逗乐了。因为钱三他们四人都正忙于各自的工作，是没有时间可以为美人效劳一下的。如果可以为美人效劳，钱三何乐而不为？

Cookie搬到新座位后，虽然在公司钱三还能见到她，但在心里钱三觉得技术部还是少了些气氛。还好秦虹和小武子他们也还经常到技术部来，这让技术部还可以继续保持一些新鲜的元素。


公司要在近期内举办一个展销大会，一是作为对环球门票成立以来所取得的进步所进行的一次大展示，同时这也是公司首次正式将环球门票对外界进行宣传推广所运作的一个大手笔，所以这也列入了公司的重要议事日程。

经过公司创业团队各成员及各部门的共同努力和精心准备，展销大会的筹划和举办工作已进入实质性阶段。向各供应商和各经销商发出邀请函，确定供应商和经销商的人数，联系各路新闻媒体和记者，预订大会场地，印制公司宣传手册和各类信息资料，配置大会所需要的各种设备和器物，诸如此类的工作，均已逐一完成。

而技术部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模拟一套跟真实系统完全一样的网站系统，用于在大会期间供供应商和经销商在现场进行了解和熟悉及进行操作体验，并确保在大会期间模拟系统能正常稳定地运行且不出错。同时钱三他们四人还需要将各自负责开发的那部分功能模块作现场演示和讲解，从技术角度阐述公司的实际业务情况与网上电子商务平台相结合的可行性和必要性。因此钱三他们四人在大会前就需要做好各项工作，做好充分准备。曾经理则负责将每个人的工作任务落实到每一个细节，并且随时了解情况，把握全局，以确保每个环节都能顺利地进行。

展销大会的筹划和举办工作已进入最后阶段。对环球门票来说这是不寻常的一个星期，因为展销大会就定在这个周五举办。因此这个星期对于钱三他们来说也是很关键的一个星期，钱三他们必须在周五前将各项工作布置到位并确保每个人都能顺利上阵。


这天已是周二，正当钱三像往常一样忙于工作的时候，钱三接到了钱兄的来电：

“老三，曾祖母最近两天身体状况差了很多，这两天你什么时候有空赶回来看一下。”

钱兄语气中带点焦急，钱三心里不觉震了一下。

过两天就是周五了，而且周五公司就要举办展销大会，看来这两天是无法请假回去，真是让钱三左右为难。于是钱三便将情况跟钱兄说了一下。

“所以，哥，你看我星期六再回去有没有问题？”

“既然是这样，你就星期六再回来，不要影响了工作，这两天曾祖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希望曾祖母不会有什么大碍！”

挂断电话后，钱三心里却不安起来，他多么希望这一刻就能赶回去看望一下他的曾祖母，但凑巧的是公司的展销大会举办在即，钱三在这个时候不能缺席。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钱三唯有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的曾祖母祝福。

钱三上次见到他曾祖母时，是在春节放假的时候。那是让钱三感到最难过的一个春节，因为，他的曾祖母已走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钱三的内心充满着悲伤，他已感觉不到春节的喜庆气氛了。春节过后回到公司上班，因工作关系钱三就一直没有回过家，因此也未能再多看望一下他曾祖母。然而这个周六，无论如何钱三也要赶回去看一下他曾祖母了。


很快就到了周五，所有工作均已准备就绪，公司的展销大会如期举办。除了少数员工留守在公司坚守阵地外，公司其余员工均需赶赴展销大会一线现场作战。

各供应商和各经销商、各路新闻媒体和记者、会场相关工作人员、环球门票员工、公司特别邀请的相关机构的领导，共计几百号人齐集一堂，场面蔚为壮观。

会上马总作现场演讲，精彩的言论、精辟的观点，将公司的经营理念、市场定位、发展方向、战略目标等内容一一作详细深入的阐述，在马总的言语下展现出来的是环球门票年轻有为、积极进取、开拓创新的全新形象。同时，在马总的言语下，会上全体人员尤其是各供应商和各经销商对环球门票也有了一个更客观、全面、真实的认识和了解。

马总演讲结束后，夏经理和黄经理也分别就各自业务上的内容进行了讲话，最后领导嘉宾也作了象征式的总结讲话。

接下来就是产品展示和互相交流的时间，于是夏经理和黄经理的团队就使出浑身解数，分别向供应商和经销商做现场宣传推广，争取最大程度地取得公司与各供应商和各经销商之间的合作意向。各路新闻媒体和记者也毫不松懈，纷纷忙于收集相关的信息资料并做必要的采访。

而另一方面，曾经理所带领的技术部团队，也正忙于通过模拟系统向供应商和经销商演示和讲解公司网站系统各部分功能模块的操作和使用。为了让供应商和经销商对钱三所负责开发的那部分功能模块了解得更清楚、更详细，钱三非常认真、仔细且很有耐心地回答供应商和经销商提出的每一个问题。这是钱三第一次在如此特殊的场合下做这样的工作，对钱三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经历，所以钱三决心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对于环球门票所有到现场的员工来说，这一天大概是加入公司以来最累的一天了，直到展销大会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未曾休息过。但是大家却觉得这一天很有意义，因为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展销大会圆满结束，达到了公司的预期效果。

会场收拾清理完毕后，公司请全体员工共进晚餐，一是作为小小的庆功宴，二是为了犒劳大家，对劳累了一天的所有员工表示感谢。

晚饭过后，大家纷纷离场，各自返回。钱三也赶去公交站乘坐公交车。

钱三习惯性地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来看时间。这一整天，手机放在手提包里，而且手提包存放在会场提供的临时寄存柜里，所以钱三都没有空闲去拿出手机来看一眼。

当钱三打开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显示有多个未接来电和几条新接收到的短信。未接来电都是钱兄打来的，短信也是钱兄发来的。打开短信一看，赫然映入钱三眼帘的是：

“老三，曾祖母今天早上8:30过世！”

钱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看了一遍，却一点也没错，发送短信的时间是9点左右，后面的几条短信的内容也一样。再看看第一个未接来电的时间，是8点40分左右，后面的未接来电的时间则分开在多个不同的时间点。

钱三的心马上沉了下来。事实再清楚不过了，钱三的曾祖母已在早上8点半的时候去世，钱兄给钱三打了多个电话并给钱三发了多条短信均没有联系上钱三。

世事往往如此巧合，这一天是公司展销大会举办的日子，所以早上8点前钱三就随其他同事早早赶赴大会现场提前做准备工作，钱三也因此而没有将手机随身带着，所以也就错过了钱兄的电话和短信。

钱三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钱兄的手机：

“哥，对不起，我现在才看到你的电话和短信。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事实已不容置疑，但钱三心里还是一时不能接受。

“是的，老三，曾祖母今天早上8点半过世了。”

钱兄语气中充满着悲痛，接着告诉钱三说，两天前他给钱三去电的时候，他们曾祖母的身体状况是差了很多，但看上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没想到今天早上状况突然恶化，他们曾祖母最终没能熬过去，在8点半的时候撒手而去。大概十分钟后他便给钱三去电，但无人接听，再去电，还是无人接听，于是后面就发了几条短信，并继续在不同的时间点共拨出多个电话，但还是联系不上钱三。

钱三听着听着只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太意外，这仿佛是在跟他开了一个冷冷的玩笑。他和钱兄本来已说好明天周六就赶回去看望他曾祖母的，但不曾想到事情突然生变，他曾祖母已走不到明天。

“为什么电话和短信一直联系不上你？”钱兄接着问钱三。

于是钱三便将事情缘由跟钱兄说了。

“也许这是天意！你现在也应该无法赶回来了是吗？”

“是的，哥，现在应该是赶不回去了。”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从广州开往钱三他家所在小镇的最后一班客车早已发车了。

这就意味着，钱三不能见到他曾祖母的最后一面了，因为按照小镇当地的传统习俗，对于早上逝世的逝者，一般当晚就要为其做法事，第二天早上即要将其遗体运去火化。所以即使第二天早上钱三赶上早班客车，赶回家后也已经错过时间了。

“老三，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曾祖母在天之灵知道了，她是不会怪你的。”钱兄似乎在安慰钱三，又似乎是在独自哀叹。

听钱兄说到这里，钱三不觉心头一酸，声音已变得有点哽咽，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挂断电话后，钱三顿觉整个世界像沉了下来，一路上，钱三似乎感觉不到身旁所有的人和眼前所有的景物的存在，他就像一个失去了思想的人。

回到住处，钱三再也忍不住而直接跪在地面上，抱头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刻，二三百里外，他曾祖母正静静地躺着，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离开了这个世界了。然而在她临走的一刻，钱三却不能守在她的身边，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电话中钱兄告诉钱三，作为最年长的长辈，所有亲戚朋友都来为他们的曾祖母守灵了。然而独独钱三没能赶回去，以守在他曾祖母身边。钱三只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袭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到无比悲痛，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然而这些悲痛他却无法对着他曾祖母的遗容表达出来，而只能默默地独自痛哭。

钱三的曾祖母已是九十多岁的高龄，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然而钱三离家在外这几年，回家的次数很少，钱三未能多看望一下他曾祖母，更不能给她一点照顾，也不能在金钱上为她做点什么。钱三祖母在钱父还很小的时候就和钱三祖父分开了，所以在钱三的感情世界里，他曾祖母就像一个祖母的角色。钱三脑海中浮现的还是他曾祖母行走自如的情形，然而此刻她已不在人世了。钱三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如果这几年不是离家在外并且很少回家，钱三就可以多陪伴他曾祖母一刻，看着她渐渐变老。原来在不经意间，一个生命已然老去。然而生命错过了，就永远不再回来了。当初钱父意外离开的时候，钱三太小，还不知道哭和有多伤心。然而此刻，钱三却真正感受到失去亲人的悲痛。钱三的内心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

这一晚，对钱三来说，注定是一个独自悲痛伤心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钱三就坐上早班客车赶回小镇。钱三到达小镇家中的时候，已近中午，他曾祖母的遗体早已运去火化。一切都已晚了。

钱三曾祖母之前所住的屋子，已变得空荡荡，他曾祖母所睡的床已被拆除搬走了。屋子里外还明显可见刚刚为他曾祖母办完后事后的迹象。除了还有几个亲戚朋友留下来帮忙处理善后事情外，其他人都已各自回去了。钱母告诉钱三说，早上将他曾祖母遗体运去火化时，所有亲戚朋友都来送行以作遗体最后告别，场面很是感人，作为最年长的长辈，这是最后对她表达敬意的方式。但钱三却无从知道当时的情形如何，他只能在脑海中凭空想象一下，仿佛他曾祖母逝世的事实及后面的整个过程都不曾发生过。

按照习俗礼数，钱三需要在刚为他曾祖母设立的灵位上上香及在灵位前烧纸钱。在这个时候钱三心中又掠过一阵悲痛，然而钱三想哭却哭不出来。钱三只想可以对着他曾祖母的遗容、而不是灵位放声地哭出来，哪怕只是很短的一刻。然而这已成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成了钱三心中永远的遗憾。

一个生命就这样悄然地离开了，在钱三还没来得及守候在她身边的时候。在这个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钱三不能守在她身边为她送别。人世间最悲痛的别离，莫过于此了。

如果上天可以知道，那么钱三愿意在心中虔诚地为他曾祖母默默祈祷，天国那边，愿她过得很好！